【周翔】白日做梦22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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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等他斟酌好措辞回复，那边方明华的消息又连发了好几条过来。
而最新的一条赫然是简明扼要的集合要求：
后天上午八点国光大厦顶楼集合。ps：要带泳装。
周泽楷：……
怎么这就集合要去泳池玩耍吗？
像是知道他有此一问，方明华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不是去体育馆游泳啊，我们包机前往照片里的那个啥海滩！护照都不用，行李啥的给一天收拾，很人性化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周泽楷：？？？
等会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发几张照片，人就要往那儿飞了？还包机……
难怪是顶楼，感情是私人飞机啊！
周泽楷不禁有些发怔，怎么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事情还要从之前的片场开始说起，当时方明华笑着邀请周泽楷去试试平面模特这个工作，周泽楷踌躇了片刻，还是挺实在地说：“我更想当个演员。”
方明华被他的诚恳给逗乐了，当即表示：“哎，没说不让你当演员啊，左右就是表演，你这动态的有些问题，可以先从静态开始找找原因嘛。”
这个说法足够新奇，周泽楷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左右周泽楷这个小龙套也没什么要紧，换了个人演也一样，方明华和导演的关系好，当下指了个人代替周泽楷的站位，拉着周泽楷就走进边上化妆间。
虽说这几场戏份不重，涉及到的主要演员也不多，但化妆间里仍旧忙忙碌碌不带消停。方明华拦了个小助理，拿了块一次性毛巾拧开不知是谁喝剩的矿泉水给泡开了，没太拧干就给糊周泽楷脸上了。
“从刚刚我就想说了，你这妆谁给画的，也是个人才，是和你有仇啊还是对自己技术盲目自信，怎么你脸上好的地方就一点不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周泽楷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被方明华用力地抹了脸。
方明华绞干毛巾又淋了水打算故技重施，脸上皮肤都被擦得有些泛红的周泽楷赶忙阻止了他，“我自己来。”话说得太快差点咬了舌头。
这时候周泽楷还穿着那件质量堪忧的戏服，头套也因为匆匆来去而有些移位，这些他都没当回事，就乖乖站在原地用毛巾擦脸。
方明华等他擦完了，示意他坐下，以手为尺，按着周泽楷的五官，原带着笑意的脸渐渐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倒像是我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似的……方明华暗暗想。
“你说你想当演员是吧。”
周泽楷努力点头。
“刚刚被导演骂惨了哦，他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这么着吧，我给你个情景你演一演，我帮你找找问题出在哪儿。”
周泽楷眨巴眨巴眼睛，他能猜出眼前这人和导演的关系不一般，却不知这人究竟有何话语权。
“嘿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不是说想演戏么？”方明华掏手机低头开始翻，“你要是真能演，那我也不能糟蹋了人才，可你要是还差着火候，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周泽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下他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位大哥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中自己了，说到底无论接下来自己表现得如何，都吃不了亏。他此前的确未见过眼前这人，单就他刚刚的表现和说话方式，包括身上的穿着打扮，都能够让周泽楷对他的身份来个大致的断言。
周泽楷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破天荒地感到了一阵庆幸。
“喏，就这幕戏，你演谢广宁。”
周泽楷扫了一眼方明华冲他亮着的手机屏幕，脸上明显露出了挣扎与迟疑来，他看了眼方明华，最终还是点点头。
方明华不疑有他，只当周泽楷是紧张了，还笑着打趣了几句，全然不知周泽楷面上是犹豫，内心已经是困窘到无可挽回。
盘旋在周泽楷脑海中的只有五个字：谢广宁是谁？
是的，即使《飞鸟牡丹飞》改编自当下大热的网络小说，也不能保证它的普及度高，何况周泽楷这一初出茅庐的半吊子，本来就捡着当个龙套历练下自己，更是赶鸭子上架。
但凡对这本书有一丁点了解，就会知道这谢广宁是这本书里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搁在剧中也是极为出彩：作为配角戏份正好，悲情度高，造型吸睛，极其吸粉。
方明华哪里能想到这一个频频“抢戏”的小兄弟，不是因为急于表现自己才吸引到导演注意力，而是分明什么剧情都不知道，还能把人的戏给抢了。
周泽楷虽然连剧情都不甚了解，但到底，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克服在人前就话不成句，手脚僵硬，面无表情的致命弱点。
挑着的这幕戏说简单极简单，不过做出在树下喝酒的样子，说一句：“你邀我来年中秋共饮酒，我很欢喜，却不敢答应。”
说难也极难，皆因这场景发生在夜半，谢广宁这话虽然瞧着是对着边上人说的，实际是因为自己自斟自饮喝多了，对着醉酒后的幻像低语。有句话说是酒后吐真言，谢广宁想要与之共饮酒的人早已去世，而他分明还醉着，也知道要是答应了，酒也就会醒了，也就再看不见幻像。
是一幕很考验微表情的内心戏，特写相当频繁。当然，想也知道这种角色不可能真的就摆在那儿静等有缘人，事实上在周泽楷来跑龙套之前，这幕戏就已经过了。
方明华也绝对没有让周泽楷替了唐昊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这幕戏作为考题算得上是刚刚好罢了。
饰演谢广宁的是最近爆红的小鲜肉唐昊，巧的是他在默默无闻时曾和周泽楷待过一个试镜片场，两人都没能拿到角色，而一段时间过去，周泽楷依旧籍籍无名，而唐昊却已经炙手可热，连这样的角色都能拿下。
唐昊能爆红自然有他的理由，而他在处理这幕戏的时候，仅仅是很朴素地使用了面有笑意声音哽咽，嘴角扬起弧度眸中却凝水光——这种再平凡不过的表演方式。但即使是这样，在他能够很好的把握情绪这一大前提下，所带来的效果也分毫不差。
这幕戏唐昊是一遍过的。
到如今，周泽楷赶鸭子上架，临时连枪都没得磨，无可奈何之下也清楚不能就这样上去演，他只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下了决断：反正都是抓瞎，那就赌一把。
在周泽楷急速的分析下，即将饰演的这位谢广宁毫无疑问是一个“求不得”的角色，值得细思的是他分明“求不得”，却在被邀请后婉拒……
周泽楷抿了抿嘴，调整了一下呼吸。
其实，依照周泽楷的真实情况，在人前无所顾忌地表演其实还是有点勉强，他给自己下的心理暗示坚持的时间也不太长，好在方明华到底没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而化妆间在方明华简单地清了下场后，就变得令人很安心。
周泽楷撩袍坐在地上，方明华被他的速度震惊，心说什么这就入戏了？是不是有点太迅速？
而周泽楷自然听不到他的心音，将自己想诠释的内容好好表演出来——这是当务之急。
虚空一握，食指拇指来回细微摆动——这是手握酒杯轻轻摩挲。
垂眸再望前方，此时若是切特写镜头，能拍到眼睫轻颤。
“你邀我来年中秋共饮酒……”
方明华有些惊讶地发现周泽楷的这句念白连音色都调整过。
“我很欢喜，却不敢答应。”
毫无酒醉后的脆弱与甘愿沉溺幻像，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味道。
没有眼泪也没有哽咽，有的只是无比清醒。
这这这，到底演的是什么鬼？
方明华皱着眉头思索，却不得不承认，比起沉浸在醉酒后的酣梦中不复醒，还是即使面对美好幻像却始终保持清醒更引人唏嘘。
可怕的是，他有这种说服力。
周泽楷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屁股，心底刚因为结束表演而松了口气，就听方明华问道：“你演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这是陷阱。”周泽楷掷地有声。
“……啥？”方明华呆了。
“不然，不会拒绝。”周泽楷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反正他也不知道剧情，索性由着心来。
“你不知道剧情。”方明华几乎能肯定。
“嗯。”周泽楷承认地也丝毫不扭捏。
“你还真是很有趣。”方明华抽搐着嘴角，一点都不想承认他竟然还被蒙过去了。
“我大概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了。”方明华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其实你更擅长独角戏。”
“你注重表现的张力与感情色彩，若是给你一个专门的特写机位，你大概会发挥地很好，而实话说，目前在和你同年龄的演员中，能够把握面部肌肉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在这方面专门练过？”
“是专业。”周泽楷的回话很简单。
方明华挑了挑眉：“是你有自信在这方面达到专业级别，还是你就是学微表情出身？”
“其实是心理学。”周泽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说呢。”方明华撇嘴，“怪不得你这路子看似规矩，其实野到没边。”
周泽楷很是佩服方明华的敏锐，却在想为什么这个人分明如此眼光毒辣，开口却是让他去做平面模特……？
“坦白说，我觉得你能红。”方明华直言不讳，“你要是跟了我，我能保证你可以在短时间内红遍大江南北出门只用刷脸！”
“怎么样？考虑一下？”说着方明华就递出了名片。
周泽楷下意识地接过，之间那张全黑的小卡上烫金格外醒目：轮回模特经纪公司——方明华。
呃。
其实对于方明华这个人周泽楷还是十分欣赏的，甚至于猜测对方是某个娱乐公司的王牌经纪人亦或是某位有才无名的导演，但这……模特公司？
这就有些尴尬了。
周泽楷迟疑着开口：“其实，我更喜欢表演。”
方明华哈哈一笑，继而幽幽开口：“其实，我们不仅仅是模特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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